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非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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非她

塗蘿胸口一震。

霎那間,被震得後退好好幾步。

……龍蘿?

“我不認識什麽龍蘿!”

塗蘿扶著一旁的墻壁,站住之後,強裝鎮定,呵斥道:“你是何人?”

“你不是她……”

那道聲音似乎也恢覆了冷靜,帶著一縷蒼白的嗤笑,“她再如何墮落,想必也總不至於弱成你這般……同凡人無異……”

塗蘿覺得被冒犯。

……她也沒有那麽弱吧?

墮妖之後,的確身子骨差了些。

但好生將養著,總有一天也能生龍活虎。

她都想好了,即便墮了妖,她也是要修煉的。

只是妖與人不同,修煉的方式也不同。

這些日子,塗蘿也仔細想過,覺得自己或許能走劍修的路子。

雖不至於立馬回到墮妖前的實力水平,但好歹有個目標。

成親之後,她便要頂著劍尊夫人的頭銜了,總不能讓人覺得她墮妖之後便是個一無是處的草包。

劍宗的那些弟子們,都是以凡人之身修行,雖不如妖身耐用,卻能借助靈器巧思淩駕於妖之上。

塗蘿思索,自己若是也像他們一般勤學苦練,應當也能走出一條造化來。

所以聽了這不知何物的東西說她太弱,她有種被戳中的氣惱——

“你不弱!你強大!怎麽不見你站在我面前說話?”

“我被困於巹中……若我真能站在你面前……小東西……你早就身首異處了……”

塗蘿覺得他這話很是造作,“那我還說,我若是能練成神功大道,我還能將你立地超度呢,說那些如果的事情有用嗎?”

“……你這嘴皮子功夫……倒是像她……”

塗蘿只覺得腦門嗡嗡的。

不知為何,聽這把渾厚低沈的嗓子說話,心裏總是有股難以言說的難受。

——“兔子,你在和誰說話?”

水玉的聲音適時出現,打斷了她的思緒,“你還在嗎?兔子?”

“我在!”

塗蘿連忙回應她,“我一直在外頭,剛才你有沒有聽到什麽別的聲音?”

“什麽別的聲音?”

“剛才有個聲音在跟我說話,你沒有聽到嗎?”

“沒有啊……”

水玉害怕起來,“兔子,你別嚇我!”

塗蘿連忙安撫她,“沒聽到就算了,估計是巹裏的其他妖怪,我這就想辦法給你下一道符咒,讓他們不能近你的身……”

“兔子,我什麽時候能出來?”

水玉的聲音都發著抖。

塗蘿聽了心裏很不是滋味,有些愧疚地啞聲道:“對不起……我想辦法,你放心,我肯定救你出來!”

“那你要盡快啊……我真的很害怕,這裏面很亂,信謙一進來就被裏頭那些妖怪打了一頓呢……”

……

水玉的話始終縈繞在塗蘿心頭。

她找了很多古籍,試著想辦法撈她出來。

祁渡從山頂回來,便看到她將西閣的書翻得亂七八糟。

地上一片翻亂了的古籍,隨意扔在一旁。

塗蘿還紮在書堆裏,一邊翻一邊嘴裏碎碎念。

“……你在做什麽?”

祁渡蹙起眉頭,走上前,將她拈了起來,“屋子裏全都弄亂了。”

“我在看書,找打開洗罪巹的法子。”她的語氣還有點不耐煩,很是急躁。

洗罪巹易進難出,收妖的時候倒是不限制,只要有妖,就大門敞開。

結果一說要放妖出來,那規矩就多了。

一是要到了妖物受懲罰的期限,二是要最少待滿十五天。

塗蘿現在是凡人,下的符咒沒什麽靈力,只能糊弄一下,撐不了多久。

她被祁渡捏著,憤憤地對他道:“我不管了,你必須把水玉弄出來!”

她眼睛紅著,顯然已經是想盡了辦法。

“她分明什麽都沒做,是你把她給收進去的,你憑什麽不放她出來啊?”

說著說著,塗蘿就要掉眼淚。

她擦了一下眼尾,背過身去,背影散發著“我很生氣”的氣息。

祁渡拉了她一下,被她甩開。

他走到她跟前,塗蘿也不看他,將頭撇到另一側去。

走之前還好好的,一回來就變了個人似的,大發脾氣。

祁渡知道她講義氣,頭疼地說:“她當時跟那些鳥妖站在一處,所以才被收進去,洗罪巹至少十五日才有一次生門,再等十五日便可。”

“那你給她下個護身的符咒,護她周全!”

塗蘿吸了吸鼻子,想到放下在裏面看到的場景,就難受不已,“全是些窮兇極惡的妖怪,她一個白菜精,好不容易修煉成形,就因為我……”

她很少在祁渡面前這般疾言厲色。

先前不知道洗罪巹裏的厲害,方才用萬浮針領教了一番,實在不能看水玉在裏頭受苦。

祁渡盯著她看了一瞬,微微嘆息一聲。

他長指捏訣,一道金光閃過,便送進了那洗罪巹裏。

塗蘿瞪大了眼睛,“……這就行了嗎?”

“只要她自己沒在裏面亂闖,就不會有事。”

“那還有那些無辜牽連的鳥妖們……”

“都不會有事。”

塗蘿這才放了心。

祁渡彎腰去收拾那些古籍,“這些你都看不懂,翻出來做什麽?”

塗蘿擦了擦眼淚,跟在他後頭收拾,說道:“我也不知道,我看得懂裏面的字……”

話音未落,面前的男人突然停了下來。

他手中還拿著一本《萬妖圖鑒》,隨意指著其中一頁:“這裏說的什麽?”

塗蘿道:“說的是龍,龍亦神亦妖,半神半妖,是上古神只,如今已經絕跡,傳聞龍有兩根……”

“可以了。”

祁渡適時地打斷她,沒讓她再繼續,將古籍收了起來,溫漠的眼神看向她,帶著試探和糾察,“你連凡間的字都不認識幾個,怎會習得古字?”

塗蘿也茫然地搖搖頭,“我不知道,我就是認識。”

祁渡又看了她一會,確認她說的是真話,便伸手給她,讓她從地上站起來,“此事我會調查,在此之前,你不可到處胡言。”

塗蘿順著他的力道,一下沒站穩,撞在他的腰腹間。

她吃痛,“嘶”了一聲。

祁渡順勢讓她靠在自己身上,等她站穩之後,問她,“聽到沒有?”

塗蘿點點頭,“水玉也不能說嗎?”

“不能。”

“那林塵鏡和月弦凝也不能說嗎?”

“不能。”

“哦……”

祁渡怕她不當回事,捏著她的臉,“尤其雲鼎山那些修士,更不可以。”

她說的林塵鏡和月弦凝,都是這些修士中,與她關系較為親近的。

林塵鏡是祁渡的大弟子,而月弦凝是二師姐,祁渡信任他們,有時候照顧不到塗蘿的地方,便會派他們過來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

塗蘿大多時候聽他的話,不會亂來。

祁渡眼神這才柔和了一些,對她道:“方才我去跟老祖商量了婚期,也挑了幾個日子……”

“真的嗎?”

塗蘿眼睛一下就亮了,“老祖他答應啦?”

她很是欣喜,“我還以為,老祖他並不是很同意我們兩個的婚事呢!”

其實是不太同意的。

甚至還有些反對。

但祁渡不會告訴她這些,徒惹她煩憂。

……

雲鼎山的劍尊要成親,在修真界算是件大事。

原本夠得上大操大辦的規格,但按照雲鼎山一貫清廉的風氣,婚典便一切從簡。

塗蘿倒是不太在意這些形式。

她更在意那個與之相伴一生的人。

“我今日要去試喜服,等我回來再與你細說。”

洗罪巹裏,傳來水玉百無聊賴的聲音:

“唉……我原本還以為能參加你的婚典呢,沒想到只能在巹裏渡過了。”

不得不說,還是祁渡的符咒有效。

塗蘿給水玉劃的那道止煞符,很快就被裏頭的煞氣給沖破了。

祁渡的這道咒語卻牢不可破,據水玉說,連裏頭的大妖怪都束手無策,近不了她的身。

除去準備婚典之外,塗蘿便在研習符咒之類的東西,想加強自己的實力。

祁渡也漸漸忙了起來。

起初,塗蘿以為他南游回來之後,就會有很多時間陪著自己。

沒有想到,反而比先前更忙碌了。

她有時會問他到底在忙什麽,但祁渡不會很明白地告訴她。

塗蘿也知道,一些仙門秘密,不是她能知曉的。

她如今還不是正統的劍尊夫人,只能算個未婚妻,那些事情他不方便說,她也就不問。

織娘給她做了幾套喜服,塗蘿試過之後,剩兩套很喜歡的拿不定主意。

她想征求下祁渡的意見,便去了西閣找他。

他在西閣修煉時,她極少過來打擾他。

因此,這裏也沒有設下結界。

塗蘿很輕易就闖了進來,“祁渡……”

她剛走到西閣院中,就看到屋內有些不對勁的地方。

窗戶緊閉,嚴絲合縫。

隱隱有白色的異光透漏出來,卻又忽閃忽滅。

平日裏,西閣的屋子是很少掩蓋門窗的。

怎麽今日都門窗緊閉?

塗蘿想,是祁渡在練什麽法術嗎?

她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,在門口站定。

裏面悄無聲息,沒有半點聲響。

只有隱隱的光閃爍,以及微風吹拂的聲音。

驀地——

風猛烈了一些。

窗子被吹開。

塗蘿聞聲看過去,便從窗口處看到了裏邊的情景:

祁渡正打坐於蒲團之上,面前擺著一盞琉璃靈燈。

那光,想必是從這裏發出來的。

頃刻後,那光逐漸聚攏,匯聚成型。

塗蘿看不分明,只在墻上看到了一抹窈窕的影子。

隨著風的擺動,搖曳生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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